导言

在过去的10年里，我们在斯坦福大学商学院开发了一套沟

通培训课程，让MBA的学生能够有效地进行真正的沟通。我们

鼓励学生进行尝试，历经沟通的四个阶段，从一开始的“不确

定”，到“胜任”，再到“熟练”，最后达到“精通”。

我一直犹豫要不要用“不确定”这个词，因为每年秋天迎来

新生的时候，都会发现他们在沟通方面的经验和能力千差万别。

有些学生一想到要在大家面前讲话或者让别人看他写的东西就

会紧张；而另外一些在咨询业、银行业或者投资行业摸爬滚打

多年的学生深谙此道，甚至感觉从我们的培训中已经学不到什

么东西了；更有甚者已经出版了多本书籍，还在达沃斯论坛或

者TED①上做过演讲。想要找一个讲授沟通的“万能”法门简直

是天方夜谭。其他学校的前辈也和我分享过一些故事，他们告

诉我面对差异如此之大的学生，沟通这门必修课有多难讲。

所以，我们决定不再增加商学院的必修课目，而是另辟蹊径，

尽可能补充完善一些适合某一特定人群的专属选修沟通内容。

通过这样的调整，我们的课程变得炙手可热，大家排着队等着上。

2007年秋天还一无所有，但到了2019年我开始着手写这本书的

时候，我们已经开设了20个不同程度的沟通课程，授课的老师

也增加到了5人，甚至连那些享受教师终身制②的老师也加入其

中，授课内容包括行为能力、销售、关键沟通等另外20门相关

的课程，而这一切在2007年还都是一片空白。年复一年，学生

们都说在这里接受的沟通训练为他们日后的成功起到了关键作

用。现在，通过这本书，不需要花费时间和金钱到斯坦福大学商

学院来学习，你也能够掌握“成功秘方”中的基本要素，建立起

自己的沟通技巧，或者培训你的员工（当然了，如果能获得学位，

你的收益会更多……所以，我们还是鼓励你来报考我们学院）。

我们特意使用了“精通”一词来描述我们在斯坦福大学商

学院所做的工作，而本书也是在诠释“精通”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精通”这个词源于丹尼尔·平克（Daniel Pink）关于动机的著

作《驱动力：动机的惊人真相》，他测试了动机的三个因素：自律、

精通以及目的。他将“精通”定义为：不断完善重要事情的渴

求。他进一步说明，“精通”是一条渐近线，我们可以无限接近，

却永远难以企及（见图I-1）。

图I-1　几何更新：渐近线图形

在斯坦福，我们一直提醒学生，沟通时要把“精通”定为

导言

一生的奋斗目标（见图I-2）。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的邮件、

谈话、书籍或是演示。领导力沟通中的每个部分都有改进的空间。

通过逐次迭代，我们希望领导者们能够了解，他们尚未达到完美，

还需要不断地提高自己的沟通能力。

图I-2　领导者沟通中渐进“精通”的过程

为提高年轻领导者的沟通能力，我们专门调配了这个独家

秘方，共包含五个层面，同样适用于你—我们的读者。

个体：对沟通能力的培养因人而异，两个不同的领导者不

会用完全相同的方式进行沟通。就培养沟通能力而言，所谓好

的方法意味着扬长避短、事半功倍，同时增加沟通技能。

相关性：领导者在进行书面表达或者口头表达的时候，应该

在某种程度上尽可能选择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话题。如果这是

一个可以让人们情绪高涨、产生浓厚兴趣、又具备实用性的话题，

那么表达起来就容易得多。

迭代：持续迭代、收集反馈是提高的关键。不断的练习是指：

失败，坚持，尝试新的方法，收集整合反馈信息，然后再重复

这个过程。

反馈：领导者要从两个角度研究沟通，你既是给出反馈的人，

又是分析反馈的人，这很有意义，给出反馈、分析反馈都是你

要学习的技能。

风险：当你的眼界不断开阔、达到一定水平以后，你的责

任感就会增加，希望做出更伟大的成就。更高风险的挑战可以

激励你做最好的自己。

让我们逐一深入解读每一个层面。

个体

现今商学院在布置作业的时候，过分强调小组合作。从乐

观的角度来说，我们致力于帮助学生学习如何在团队中协作，

并为日后领导团队做准备。现实一点来讲，或者再悲观些，相

对于72份个人独立完成的论文，处理12份小组作业对于教授

来说要轻松得多。两种说法都有道理，不过就沟通而言，我们

需要打磨自己讲话和写作的技能，突出我们的个人特点。

一封完美的商务报告应该只有一种声音，这份报告可能是

由团队撰写修改的，但是只能体现一个领导者的思想。想要有

效地培养这些技能，领导者必须用自己的手写、用自己的话说。

如果可以根据现有的技巧和能力完成一件符合你形象的作品，那

么你的工作会更有效，你写的文章、讲的话也会更吸引人。诚然，

我在斯坦福以及其他许多地方讲课，受众也是千差万别，不过有

一个共同点，我的课堂互动性很强，学生们都喜欢积极参与—

如果听课的人想要有所提高，那么就要站起来说，或者拿起笔写。

我还让学生检查自己写出的每一个字、说出的每一句话，这种自

我评价的过程要求他们深度分析这些内容中哪些是真正有用的，

导言

哪些是废话。更重要的是，在下一次沟通时，要有所改进。

相关性

说完个体，接下来我们聊聊相关性—先从任务材料与个

体的相关性入手。通常在商学院的课堂上，学生没完没了地研读

CEO们的案例（通常是男性CEO的案例，还是白人男性CEO

的案例，好在如今已经有所改善），探讨他们如何建立公司、

如何运营，然后根据研读撰写学习报告。在学习策略、金融或

者市场时，增加案例学习的确是个好方法，但是学习写作……

行不通。我们发现，如果让学生就与自己有关的内容练习写作，

他们会更加重视，也更加专注。如果学生正处于创业阶段，或

者毕业后也有这个打算，那么讲到领导力的这个话题时，他们

会渴望聆听每一条建议，也会认真对待我们给出的修改意见。

如果话题涉及他们正面对的问题，或者是他们认同的观点，那

么他们做出的展示也会格外引人入胜。必须承认，步入社会的

人都知道，我们总是会对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畅所欲言，写作

的时候也是一样。这就是生活，我们课堂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是我们要尽量避免，只有这样，我们未来的领导者才会更专

注于沟通本身。

迭代

所有出过书的作者和成功的演讲者都知道他们的作品只有

通过修改—反反复复地修改，才能变得更好。不论是邮件，

还是报告，抑或是演讲，初稿往往不能表现出我们的最高水准。

《关于写作—一只鸟接着一只鸟》的作者安妮·拉莫特（Anne 

Lamott）认为初稿就是垃圾，它鄙俚浅陋、诘屈聱牙。事实上，

她认为所有人都应该抱定这样的想法直到最终定稿。商学院学生

的作业往往得不到及时更新，多年来一直在重复使用相同的内

容。书面作业还有页数和字数的限制，口头作业同样有时间限制，

还会被老师打断。可是好的作品只有通过不断的迭代才能实现。

在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我们为领导者设计了一套方法，指导

他们起草文案、彩排演练、获得反馈、修改作品，然后再进行

下一次迭代。最简单的例子就是LOWKeynote 项目③，在那里学

生们进行“半程的TED演讲”。9分钟的春季演讲包括了：1分

钟介绍自己如何申请这次学习的机会，2分钟介绍开始学习的第

一天，2月第一次排练的情景（通常手里还要拿着提示卡），以

及3月胸有成竹地站在上百名同学面前做的最终展示。这些演

讲很有意义，因为这套设计的意图就是让学生构思、迭代、展示、

接收反馈、修改和再次展示。

反馈

在一个学期里，我总是和学生说：“我喜欢给你们反馈，

但讨厌给你们打分数。”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全面评估一个8

分钟的演讲并评分，对我来说很轻松。我专注于对他们所发表

的每一次演讲的每一个元素提供丰富的反馈。通常来说，一开

始我会给出一些零散的评论，很像是思想中一些浮出的音符。

然后我会回顾这些评论，将其整合，形成连贯的可操作的步骤。

（如果不进行整合，类似“第7张幻灯片上没有标点符号”和“没

有明确的论点或行动呼吁”这样的评论，听起来的重要性就是

相同的，没有主次。）

导言

在教书的头几年里，我认为反馈是关于学生作品质量的“最

终答案”，因此经常让学生们在演讲时，准备一张反馈表格，认

真地填写其中的每一项，但我却无法花太多时间或精力来回顾

这些表格。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那些学生反馈表格（如

果设计得很好的话）是提高演讲者能力的信息宝藏。我现在已

经开始为收到反馈的人和提供反馈的人提供“反馈后的反馈”。

如果我不同意这个评论，我会在空白处写道：“我的经验告诉

我：不是这样的。”如果我同意一个评论，我会画圆圈强调它，

这样演讲者就会知道这条反馈很有价值。每次我公布成绩时，

都会点名表扬学生中的“反馈明星”，这样每个人都知道我阅

读并审阅了他们的反馈表格和作业。

我慢慢发现，领导者们开始从“显微镜的两个方向”展开

学习了。他们通过观察和评论同学的表现进行学习，也通过被

观察和获得反馈进行学习。

风险

最后，我注意到，随着社交媒体的普及，领导者有机会让

更大范围的人群看到自己的作品，而此时也会面对更高的风险。

那么风险从何而来？会产生什么影响？

从2009年开始，我在YouTube上管理一个分类图书馆，专

门整理记录学生的演讲资料。这些演讲是他们上我这门课的期

末作业。其中有一个的标题是“让肢体语言成为你的超能力”，

浏览量已经达到350万次。后来，我了解学生们可能会利用课

程作业来扩展他们的数字足迹，这份作业便超出我最初的计划，

增加了额外的意义。

于是，在2012年，我们创立了LOWKeynotes项目，给商

学院的学生提供更多机会，让他们得以精心准备一次演讲并录

制下来，然后发布在YouTube上，让全世界都可以看到。

2014年，我开始发表学生的博客，一开始是在Wordpress④

上，然后是在Medium⑤上。来自外界读者的压力让学生们注意

到只给教授写作业是远远不够的。我很高兴地看到，那么多学

生把自己的公开博客或者YouTube作为展示他们才能的平台，

然后将此作为成功案例，放在领英的个人简历里。如果做得好，

他们的数字足迹可是要比成绩报告单上的个人成绩重要得多。

所以，在个人、相关性、迭代、反馈、风险这五个层面的

基础之上，我们建立起来一个卓越的平台，让领导者可以从“不

确定”，到“胜任”，到“熟练”，再到“精通”。利用书中

提供的课程和练习，你也可以开始成长之旅。站在泳池边看别

人练习游泳是学不会的—你要亲自下水才可以。我希望你可

以潜心研读，亲自尝试这个过程。不要只是读这本书……用起来，

亲身体验一下书中的方法！

译者注：

①　TED（指Technology，Entertainment，Design）：在美国的一家私有

非营利机构，该机构以它组织的TED大会著称，这个会议的宗旨是“传

播一切值得传播的创意”。

②　教师终身制（tenured professor）：是美国大学的教师体系的制度。担

任终身教授，聘期可以延续到教授想退休的时候。教授不受学校教学

科研工作量的考核，没有被解聘的压力，此举旨在保护教师的学术和

言论自由。

③　LOWkeynotes项目：由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施拉姆博士创立，在教学内

导言

容的基础上，为学生提供额外的练习机会，让他们从学习任务中挑选

感兴趣的话题，制作一段9分钟的演讲，筹备时间约两个月，由专业

的培训师辅导完成。然后会让他们在本期课程的全体学生和教职人员

面前，进行最终展示。所涉及的话题丰富，从个人生活到团体组织，

再到世界问题。现在在斯坦福的YouTube频道中已经有200多条演讲

视频，点击量近千万。

④　Wordpress：是使用PHP语言开发的博客平台，用户可以在支持PHP

和MySQL数据库的服务器上架设属于自己的网站。

⑤　Medium：是一个轻量级内容发行的平台，允许单一用户或多人协作，

将自己创作的内容以主题的形式结集为专辑（Collection），分享给用

户进行消费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