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星球大战》的问题在于,它成不了现实。
20世纪早期,时值科幻作家们开始想象银河帝国、探索神秘异世 界之际,爱因斯坦证明了任何物体的速度都不可能超过光速。超光速 旅行无法实现这一简单的事实从此高悬在每一位梦想着浪漫的未来飞 船和宇宙探险的读者头顶。这是个奇怪的变化,因为史诗般宏大的星际旅行神话是20世纪早期科幻献给人类的一份厚礼。科幻的礼物乃是一种满怀希望的憧憬,憧憬我们这个技术文明实现无止无休的发展和层出不穷的发现。这个憧憬曾经激励一代代年轻人投身科学与工程,亲自去努力改善他们生活的世界。我七岁那年见证了尼尔·阿姆斯特朗踏足月面,因此我是怀着这种憧憬长大的。
人类征服群星——这种在西方曾被用于激励一代代人的宏大史诗——竟然无法成真,这一事实不仅古怪,更造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们想要那种奇异刺激、充满可能性的未来,并且在努力实现它;但与此同时,我们的内心深处隐隐有个声音在说,那样的未来并不存在。《星球大战》是异想天开,《星际迷航》也是。如果它们都是异想天开,而并非我们真正能够为子孙建造的世界,那么我们正在努力创造的所有其他事物又当如何呢?——比如那个我们的后代尽享和平与富足、有无尽的可能和奇观可以期待的更美好的世界,说不定也只是异想天开而已。
我创作了《众阳之阳》以及“幡云世界”系列的其他作品,是为了证明科幻的承诺仍旧没有落空,对未来最奇妙、最乐观的憧憬依然能够成真。你会读到,幡云世界里充满了令人惊异的地方和情境。它是个充满可能性的世界,是我们在科幻和现实中都不曾见过的。在 《众阳之阳》中,海登·格里芬骑乘着一部装有鞍座和把手的无翼喷射引擎,穿行于没有重力的天空和云海。他的世界是运行在轨道上的一个气球,直径达几千千米。气球里充满了空气和在失重条件下四处飘移的水球、土块。那里的鱼会飞,鸟则在空中游泳。在人工太阳的照耀下,钢铁、木头和绳索制成的轮状城市在旋转,农民种植的庄稼密陈半空、漫卷如云。光明的空域中形成了国家;太阳之间影影的暗夜里,则有匪帮和秘密社团在运作。在《坎德斯女王》里面有一座十五千米长的古代转轮城市。在那个古旧得要在其公民脚下碎裂的地方,维娜·拂风凭借花言巧语、坑蒙拐骗,在腐朽没落的贵族阶层闯出了一片天地。
所有这些都是有可能成真的。
在创作“幡云世界”系列的过程中,我咨询过物理学家、数学家和工程师:未来的人类文明一旦挣脱了重力的束缚,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就——于此我本来是有直觉的。咨询的结果证明,我的直觉是正确的。利用我们今天拥有的材料,人类能够建造一个行星大小的空心球,并在其内部填充适宜生命存在的大气。这本身就很令人惊异,而随着本书创作的进行,我发觉在这样一个新环境里,有关奇迹和发现的点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发现了一个可能性之丰富毫不逊色于20世纪科幻中陈腐老套的银河系帝国的世界,而且它可以是真实的。
如果说《星球大战》之类的经典太空歌剧是在不可能存在的宇宙里描绘出一个充满浪漫和探险的世界,那么“幡云世界”系列则是在我们自己的宇宙里将同样多的浪漫和探险呈现于我们面前。因此当你阅读《众阳之阳》的时候,记住这一点:你读到的故事是有可能发生的。
在我这一代北美人当中,我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因为我对未来心存乐观。我相信真实的事物中也蕴藏着神奇与魔力。我相信对未知的探索和人类的创造力能够改造我们的世界和我们的生活。因此,我下定决心要创作这样的科幻作品:与最优秀的奇幻作品相比,它们起码同样地奇异并且令人赞叹——而且只写有可能成为现实的故事。我希望自己或许能够以这种方式,激励一些人真正去创造我曾经描写出的地方和生活。
《星球大战》是异想天开,但绝不意味着我们的未来不可以那样美妙。未来到底能够有多么神奇,我已经在《众阳之阳》和《坎德斯女王》当中稍加证明过了。我们所要做的只是利用想象力,在过去的银河帝国与星际飞船之外另辟蹊径,创造出更加令人惊异的事物。若我们一起努力,便一定能做到。
卡尔·施罗德
2014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