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页边杂写”
在某些英文书店里,有一个图书类别叫作“关于书的书”
(books about books)。看到这个类别,常让我想起“元科学”
(metascience)和“元数学”(metamathematics)——那是两个
学科,分别以“科学”和“数学”为研究对象,庶几相当于“关
于科学的科学”和“关于数学的数学”。倘这种命名推而广之,
“关于书的书”或可称为“元书”。可惜“元”(meta)字的这种
用法多限于学术领域,“关于书的书”只落得个了无创意的直白,
倒是在中文里有一个还算简洁的约略对应——但含义略窄,那
便是“书话”。
我对“关于书的书”的兴趣大约始于2011年,是因读了钟
芳玲的《书天堂》和董桥的《绝色》《今朝风日好》等。经由这
些,又顺藤摸瓜地找来了更多同类的书。由于书是作者所撰读
者所阅,“关于书的书”免不了涉及作者和读者的故事,而我不
仅是资深读者,从2009年出了第一本书之后,名义上又算打入
了作者队伍,对涉及作者和读者的故事自然也都不乏兴趣。
在这些兴趣的驱使下,这些年我不仅读了很多“关于书的
书”,也陆续写了些相关文字。我的这些文字在路数上跟“关于
书的书”相近,所不同的是,后者很少涉及理科书,也很少从
理科或理科生的视角谈书,而我的文字恰恰由这两个方面切入。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的文字或许是一种“异类”,但这些文字若
有任何新意,那新意或许也正在于此。我为这些文字拟了个中
文名目叫作“理科书话”——据我所知,这名目尚未有人用过,
哪怕在谷歌上搜索,迄今的结果也都只跟我的文字有关。
此番结集的就是“理科书话”方面的文字——不过因积存
颇多(其中有少数是2011年之前的,因多少跟书有关,就一并
集录了),我将之分成了几乎同时交稿的两本书:一本名曰《我
的“页边杂写”》,由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另一本叫作《书林
散笔》,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对于这一安排,容我插几句题外
话。我最喜爱的作家之一是美国作家艾萨克.阿西莫夫(Isaac
Asimov),我不仅爱读他的书,也爱在彼我之间炮制巧合。比如
我曾效仿他第100本书的书名《作品一〇〇》写过一篇同名的
短文(收录于本书),不仅恰好是我在平面媒体上发表的第100
篇文章,且还包含了一个更有趣的巧合(参阅《作品一〇〇》)。
而此次的两本“理科书话”几乎同时交稿的做法,虽是积存颇
多之故,且有约稿方面的凑巧,却也可算炮制巧合的另一次企图。
阿西莫夫曾将自己的第200本书交由两家出版社同时出版,一
家是出版他的书最多的双日(Doubleday)出版社,另一家是美
国最资深的出版社之一霍顿.米夫林(Houghton Mifflin)出版
社。对我来说巧合的是:清华大学出版社是出版我的书最多的出
版社,恰似双日出版社之于阿西莫夫,而商务印书馆是中国最
资深的出版社之一,颇似霍顿.米夫林出版社之于美国。
我是一个爱读书的人,这应该是此生不渝的爱好;在过去
十几年里,我是一个爱写文章的人,起码在未来若干年,这应
该也不会改变。在这两条同时成立的时间里,我显然会持续撰
写“理科书话”,也希望它能持续得到读者的喜爱——当然,首
先是喜爱目前这两本。并且我希望,“理科书话”的读者能不限
于理科生——这听起来是奢望,其实未必,因为我觉得书话的
魅力源自读者对书的喜爱,而不是因为读过或定然会读书话里
写到的书,从这个意义上讲,文理的分野对书话来说并非实质。
最后,我甚至还有一个“野心”,希望“理科书话”不仅得到读
者的喜爱,甚至吸引作者的“加盟”,使之成为一个真正的书话
类别。
2018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