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页面 1----------------------- 逝去的春日记忆 一 正一喜欢玩捉迷藏。小时候他经常和许多小伙伴一起 ， 在废弃的旧房子附近玩捉迷藏。 到了傍 晚，可 以看到有牛虻在茂密 的树丛 中飞来飞去 ， 脚边也偶尔会滚落几块大石头。五六个孩子就在那儿围成圈， 嘴里说着 “石头剪刀布”猜拳 ，输了的孩子就要扮鬼。 扮鬼的孩子被手绢死死地蒙住眼睛 ，站在石堆里不能动。 然后其他孩子都蹑手蹑脚地藏了起来 。 “好了吗？”扮鬼的孩子问。从某处传来藏起来的孩子的 笑声。 “好了。”有人 回答 。 于是扮鬼的孩子就 自己动手摘下绑在头上的手绢 ，在原 地站了一会儿 ，思考着大家都藏在了哪里 ，然后朝那个方 向 走去。 藏起来 的孩子们十分害怕被鬼抓住 ，吓得缩成一团。鬼 东张西望地把茂密的竹林和堤坝的后面都找了个遍 ，要是有 人稍微露个头 ，或是露出衣服边 ，鬼就心里有数了，但还是 要装出没注意到的样子 ，说 ： ----------------------- 页面 2----------------------- 002 ·日落的幻影 “去哪儿了呢??都藏哪儿了？也不在这儿啊。” 这样说着 ，故意装作看其他地方 ，其实却斜着眼偷瞄着 这边。 而这边被发现的那个 ，就想着幸好躲在这里了，不过心 里还是扑通扑通的，气息也急促起来 。 刚刚往那边去的鬼 ，这时又漫不经心地来到了这边 ，立 刻停在了那个露出头的孩子附近。 被发现的孩子像是被迎头泼来一盆冷水 ，恨不得地上有 个洞可以钻进去 ，正在这时—— “找到啦 ！” 鬼大叫着 ，立马抓住了他。 二 正一在孩子们 中算胆小的。比起扮鬼 ，他更喜欢藏起来 ， 当有人在他头顶大喊 “找到啦”的时候 ，正一总是像打寒战 一样哆哆嗦嗦的。躲在草丛里的时候 ，鬼走过来时会发出沙 沙的声音 ，正一就浑身毛发耸立 ，耳朵发烫 ，心脏也扑通扑 通的。有时候 ，他常常 自己待不住了，就 “呀——”的一声 ， 发疯似的大叫着从草丛里跳出来 。 那是一个秋 日的傍 晚，白色 的暮霭淡淡地笼罩着大地 ， 一片朦胧 ，橘红色的夕 阳躲进 了那边黑黢黢的杉树林里。村 里的孩子们像往常一样聚集在废屋子附近。这所房子在村子 的尽头 ，过去住着一些俸禄五百石的武士 ，后来 因为某些缘 由，渐渐衰败变 旧，终于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被拆除后 ，废 屋子里还 留着一个破 旧的空井。地上的石头还是那样 ，房顶 ----------------------- 页面 3----------------------- 逝去的春日记忆· 003 的石头不时滚落下来 。背后是一片杉树林 ，堤坝上有茂密的 竹林 。 孩子们望着落下的橘红色夕阳。 “喂 ，你们有人见过鬼吗？”有人问。 然后有一个人 回答 ：“我见过。” “在哪儿？” “就在那片杉树林里。” 少年说着 ，用手指向了橘红色夕阳落入的杉树林 。 “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问道。 “穿着黑和服 ，而且头上盖着什么。” ① 1 “然后呢，这个黑衣和尚 怎么了？” “我用石头扔了他。” “他说什么了吗？” “消失了，不知跑哪儿去了。” “什么嘛 ，那不是鬼啦，肯定是来捡杉树枝的什么人。你 呀 ，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嗯，没有鬼 ，学校的老师也说世界上没有鬼。”旁边一 个人也赞同地说道。 孩子们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 ，又开始热闹起来 。 “咱们玩捉迷藏吧。”一个人提议说。 “好呀 ！”在场的每个孩子都表示同意。于是 ，大家又在 滚落着石头的空地上围成一个圈玩起石头剪刀布 ，猜拳输的 就扮鬼。 ①　日本的和尚多身着僧袍，头戴斗笠。此处小伙伴们可能是由扮相推测是 和尚。 ----------------------- 页面 4----------------------- 004 ·日落的幻影 这时 ，胆小的正一说道 ： “来规定一下藏的范围吧。” 因为天色已经渐晚，所以他们决定不去那边的桑 田里了， 只藏在屋子周围。 “那 ，那片杉树林??”正一说。 “什么？要是杉树林也不让去 ，那不就没地方可藏了嘛。” 一个人不同意他的想法。 三 果然不是正一扮鬼。大家成群地跑 向杉树林里 ，至于扮 鬼的孩子 ，还是被蒙着眼，站在滚落着石头的空地上 ，面向 着另一边站着。 大家来到了杉树林里。 “喂 ，咱们不能藏在一起 ，太容易暴露了，大家分开藏吧。” 有一个人提议道。大家都表示赞同 ：“是啊，咱们分开藏吧。” 说着 ，有的去了杉树林里 ，有的藏在草丛里 ，各 自找不 同的 地方藏了起来 。 暮霭 已经完全落下 ，杉树林里变得十分 昏暗，什么都看 不清。橘红色的夕 阳只在遥远 的地平线上 留下微弱 的余 晖。 有个黑影像人一样站着 ，那是聚在一起 的树枝。正一踽踽独 行 ，不知所措地寻找着大家。 正一平 日里就很胆小 ，刚才听了有关鬼的故事 ，更不敢 一个人藏起来了。 正一心想 ：如果是我扮鬼 的话就不能默不作声地 回去 了，不然明天肯定要被大家笑话 的，所 以趁现在还不是鬼快 ----------------------- 页面 5----------------------- 逝去的春日记忆· 005 逃 回家吧。可是 ，现在这时候 ，就算想 回去 ，也会被鬼捉到 的??正一一边想着 ，一边在杉树林里走来走去。黑色大杉 树的树干上长满了青苔 ，看过去 白白的一片。有的地方长满 了爬 山虎 ，好像女人乱糟糟 的头发一般。还有的地方挂着红 色的土瓜。 正一总觉得 ，漆黑的头顶上似乎有人正在偷看他。他独 自一人 ，吓得不敢躲进草丛里。 正在这时候 ，扮鬼的孩子说话了。 “好了吗？”他喊道。正一 回过头去 ，可以隐约地看到蒙 着眼睛的小伙伴站在暮霭里。 “还——没——有 ！” 正一用尽全力大喊着 ，声音十分痛苦。 从那边黑黢黢的草丛里传来声音 ： “你在干吗呢！快藏起来啊 ！” 正一十分焦急 ，一时不知该怎么藏才好。 他张皇失措地徘徊着 ，可这样也不是办法 ，只好 四处张 望 ，看有没有藏身之处。于是 ，他走 出了杉树林 ，去寻找其 他地方。 无论哪里都没有什么遮挡的东西 ，只有废弃 的房屋被 白 色的暮霭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正一想不到其他办法 ，又觉得不能躺在地上 ，正心急如 焚的时候 ，忽然想到了空井 ，于是便立刻跑去那里。 四 正一朝井里看了看 ，里面一片漆黑。不过他知道 ，井里 ----------------------- 页面 6----------------------- 006 ·日落的幻影 不知什么时候埋下了很多东西 ，所以并不那么深。 井里没有水 ，积满了落叶，微微有些潮湿。井壁上长满 了青苔 ，夜 晚的雾霭仿佛是从井里升起一般 ，使天空一片 朦胧。 秋风 中落叶的气息冷冷地袭来 。正一抬起头 ，从 圆圆的 井 口望出去 ，深蓝的夜空也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圆形 ，就好像 是夜空恰好盖住了井 口，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正一又向上望去。如果鬼来 了，不知会不会朝这里面看 呢？正一仰头想着。不过谁也没来往里看。 渐渐地 ，夜空中繁星开始闪烁。正一心想 ，就算有谁来了， 从上看下来 ，井里这么黑 ，什么都看不到 ，也不会被发现的， 所以不用担心。 正一竖起耳朵 ，可还是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他觉得这时 候差不多该有人被捉住 了，可却一点也没听见大家 的喊声。 不过他还是屏住呼吸不说话 ，心想说不定这时候鬼正好从边 上走过呢。 深蓝的夜色渐渐明亮起来 ，天空一片晴朗，星光闪闪。 正一不知怎么开始有点担心。 “喂 ，我藏好了！”他从井里大喊道。 其实他的声音像是撞在井 口周围一样 ， 上面根本听不到。 但他心想这样喊一声或许就会有人来朝井里看了，心里扑通 扑通地怕得不行。 一些 自然掉落的土块骨碌碌掉到枯树叶上。正一打算 出 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他用脚蹬着井壁 ，可是手却没有地方可抓 ，难以爬上去。 他用手弄碎土块 ，把脚踩上去 ，终于一只手从井 口伸了上来 。 ----------------------- 页面 7----------------------- 逝去的春日记忆· 007 这期间耽误了很长时间，他好几次往上爬却又掉 回井里 ， 摔 了个屁蹲儿。当他终于满身是土地从井里爬上来 的时候 ， 空地上已经没了人影。 四周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他感到一种难 以形容的、无 依无靠又十分悲伤的感觉。他忽然想起不知是 四岁还是五岁 的时候 ，妈妈外出办事不在身边时的情形。他现在也恰好和 当时一样既满腹委屈又闷闷不乐。他心里怀疑伙伴们不知何 时都 已经 回去了。能看到的地方都被 白雾笼罩 ，漆黑的杉树 林在其 中若隐若现。那边的田地里 ，一棵枯树晃晃悠悠地伫 立着。 正一心想会不会还有谁在那边 ，正朝那儿看的时候 ，发 现有个人隔着十五六步远的距离 ，安静地伫立在 白雾 中。 “喂 ，你是谁？”正一喊了一声 ，朝那边走去。 五 月亮钻出树林 ，爬上了天空。 周围突然亮了起来 。 “喂 ，你是谁？”正一说着 ，走到了那个站着 的人身边 ， 看着他的脸。这个人头上蒙着一块黑布 ，一言不发。正一吓 了一跳 ，但他又觉得是有人故意模仿 ，其他小伙伴们一定都 藏了起来准备吓唬他。 “喂 ，你是谁？” 他又问了一句 ，站在了这个一身黑的人的面前。 但这个人还是不说话 ，也没有任何 回应。周围非常安静 ， 因为太安静了反而让人觉得身上一阵发冷 ，心里升起一些不 ----------------------- 页面 8----------------------- 008 ·日落的幻影 好的感觉。 这时 ，站着的人竟然摘下了头上的黑布。 正一借着月光一看 ，是个 白发的和尚。身上则穿着灰色 的和服。 正一猛地一看 ，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总觉得什么 时候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和尚说 ：“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这么一说 ，正一忽然想了起来 ，回忆起很多过去的事。 “去年春天的时候我见过你。”和尚说。 正一完全想起来了。那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 ，一天傍晚， 他站在家门口，看到从远处走来 了一个僧人。那天 ，从早上 开始天就一直 阴着 ，一整天都是淡云密布 ，好像黄 昏一般 ， 十分平静。远处寺院传来 了悠长的钟声。正一刚想起 已经去 世的祖母 ，就有一个穿着草鞋的僧人沙沙地走 了过来 。路过 正一家门口时 ，他看着正一的脸 ，忽然就笑了。正一看着他 的满头 白发和满是皱纹的脸 ，不知怎么总觉得好像见到了死 去的祖母一般 ，十分亲切。正一心里这样想着 ，也没有说话 ， 只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抬头看着僧人的脸。 “你长大了。我还会来的。”僧人说完便走了。正一 回到家 ， 把刚才的事情和母亲说 了。母亲说 ，怕是认错人 了吧 ，怎么 能对你说这种事??觉得你可爱才这么说 的吧？以后要是有 陌生人对你说 “好孩子和我一起走吧”这样 的话 ，可千万不 能跟他走。 现在 ，站在眼前的和尚，就是那时的和尚。 “我记得。” 正一在心里说。 ----------------------- 页面 9----------------------- 逝去的春日记忆· 009 星光洒下来 ，渲染着秋 日寒冷的空气。身穿灰色和服的 和尚，双眼像水晶一样发着光亮。 “我是想见你才来的。” 和 尚说。正一想起 了母亲 的话 ，心想我可不能和他走。 回去时 ，和尚把正一送到了家附近。 正一病 了，躺在床上。现在 ，他终于从梦里醒 了过来 。 睁开眼的时候 ，母亲和其他亲戚都坐在枕边 ，十分担心地看 着 自己。 ——春天的傍晚，他们来到樱花盛开的寺庙里参拜 。来 参拜的人很多 ，那其 中，还有已经不在人世、些许眼熟的祖母 。 祖母拉着 自己的手 ，走上佛堂 ，对面有蜡烛的火苗摇摇晃晃。 在那里一个高高的华盖下面 ，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的和尚。 人们念经的声音和钟声混杂在一起 ，听不清和尚在说什么。 总感觉这个和尚有些眼熟—— 医生来了又走。根据诊查 ，正一再也不能玩捉迷藏了。 ----------------------- 页面 10----------------------- 百合之花 太郎最怕对面荻原家的老婆婆。太郎今年八岁了，是村 里最淘气的孩子 ，还是 同龄人 中的老大。荻原家的小勇是这 群孩子 中最弱小的一个 ，经常被太郎嘲笑是胆小鬼而哭着 回 家。每当这时 ，荻原家的老婆婆就会双眼放光 ，像正 鬼婆 婆一样晃着她那长满乱发的花 白脑袋 ，用尽全力地大喊 ：“你 这个太 郎，跑 哪儿去 了！你又把我们家小勇弄哭 了吧 ！太 郎 ！我也让你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给我出来 ！”每到这时太 郎都会吓得一身冷汗 ，而老婆婆就掐他的脸蛋 ，或是拽他的 衣领。所 以，太郎经常弄哭小勇后立刻就逃走 ，消失得无影 无踪。 有一次正值夏天 ，烈 日当空 ，太郎带着一个陀螺出去玩。 太郎的陀螺里掺着五分之一的铁 ，轴很粗 ，是个很大的陀螺。 在陀螺 比赛 中，可以嘭嘭地把其他木制小陀螺撞飞 ，撞成两 三瓣 。因此 ，太郎在陀螺 比赛 中一直是佼佼者 ，大家都不敢 和太郎比赛 。 这天 ，太郎走到大路上 ，四周却见不到伙伴们 的踪影。 他一个人拿着陀螺走着 ，想找小伙伴一起玩。银蜻蜓在太郎 的头顶盘旋着。 “银蜻蜓来 了！银蜻蜓来 了！”对面的田地里传来欢 呼 ----------------------- 页面 11----------------------- 百合之花· 011 声。没错 ，是小勇的声音。太郎心中大喜 ，快步走到小勇身边 ， 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说 ：“小勇 ，来玩陀螺吧。”小勇担心 陀螺又会被太郎的大陀螺撞坏 ，不说话 ，摇 了摇头。不过太 郎还是极力邀请着小勇 ，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说 ：“下次我 帮你捉银蜻蜓 ，今天就和我一起玩陀螺吧。” 小勇问 ：“真的帮我捉吗？” “当然啦。” “什么时候呢？” “明天。” “几点？” “明天早上。” “可是 ，陀螺又要弄坏了，真讨厌??” 小勇一脸忧愁 ，又渴望地看着天上飞翔的银蜻蜓 。 太郎声音有些颤抖地说 ： “小勇 ，之前弄坏你的陀螺 ，你就原谅我吧 ，今天肯定不 给你弄坏了。” “可是 ，你那么使劲地打??” “我不这么使劲了。” “那可是奶奶给我买的呢??” “啊？是你奶奶给你买的啊??” “她说不许我再弄坏了，要是再弄坏就要骂我了??” “是铁皮的陀螺吗？” “不是 ，是木头的。” “大吗??” “嗯，很大的。” “我不会再给你弄坏的??”太郎叹了口气。 ----------------------- 页面 12----------------------- 012 ·日落的幻影 “太郎，你可以给我那张画纸吗？如果你给我那张画纸我 就和你玩陀螺??” “是画着一个骑牛小孩的那张吗？” “是另外那张 ，能给我就好了??我也不知道能向谁要。” “是月亮挂在天上 ，有人吹着笛子的那张吗？” “嗯。”小勇点点头。 “那如果我给你那张 ，你就玩陀螺吗？” “玩 ，可是不要给我弄坏。” “我不会的。” “那 ，你会给我画纸吗？” “嗯，给你。” “明天早上给我银蜻蜓？” “嗯，明天早上给你抓??” “不能弄坏陀螺哦 ，一定不能 ！” “哎 ，都说不会弄坏了。你陀螺放家里了吧??快 回去拿 ， 我等着你。” 小勇拿来 了一个崭新 的木陀螺 ，看起来很轻。和他 的陀 螺相 比，太郎的陀螺上还嵌着铁 ，真是个沉甸甸的大陀螺。 “太郎，你先打。” “我先？” “轻轻地打哦。” “好。” “不能撞坏哦。来 ，伸出手来 。” 小勇和太郎互相握住手约定着。小勇这下放心了，等着 太郎先打陀螺。 太郎尽可能轻地打陀螺。小勇用力地抽打着 自己的陀螺 ----------------------- 页面 13----------------------- 百合之花· 013 去撞击太郎的陀螺 ，因此太郎总是输。 “太郎，我的陀螺很厉害吧。” “一点也不厉害。” “你轻点 ，我这可是木陀螺。” 这样一说 ，太郎就立刻轻轻地抽打陀螺。小勇很用力 ， 结果把太郎的陀螺打飞到了沟里。 “哎呀 ，太郎的大陀螺掉进沟里啦。”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太郎心疼得不行 ，用草叶子擦去沾上泥的地方 ，开始用力打 陀螺。小勇没打好 ，他 的陀螺蹭 了下地面 ，打了个空转儿。 这次小勇不得不先打了。 这时太郎已经忘了刚才的约定 ，瞄准小勇的白色木陀螺 ， 用尽全力地抽打。不偏不斜 ，小勇 的陀螺被打成两瓣 飞 了 出去。 小勇一下子愣住 了，望着陀螺飞出去的方 向，终于一脸 悲伤地哭了起来 。这时正好荻原家的老婆婆站在家门口朝这 边看过来 。太郎什么也没说 ，拔腿就跑。 太郎藏在了桑 田里 ，觉得这里应该 比较安全了。清凉的 微风拂过青翠的桑 田，桑叶沙沙作响，吓了太郎一跳。不过 在这里不用担心有谁会过来 ，所 以他在一片阴凉的草地上一 骨碌躺下了。 成熟的桑葚儿成 串地挂在枝头 ，一片紫色 ，伸手就能够 到 ，那味道像甘露一般甜美。太郎无意 中听到远处传来潺潺 的水声。仔细听了一会儿 ，他竟渐渐变得 困倦起来 。他觉得 很奇怪 ，印象 中这附近没有哪儿有水涌出来呀。于是他顺着 水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太郎穿过桑 田，没走多远 ，就在 田野里一棵大栗子树 的 ----------------------- 页面 14----------------------- 014 ·日落的幻影 底下发现了涌出的水流 ，像水晶一般 ，十分美丽。太郎把陀 螺抱在怀里 ，伫立在那儿 ，看得入了迷。正在这时传来 了脚 步声。梳着垂发的小花一脸微笑 ，高兴地从后面走来 。太郎 吓了一跳 ，但发现是和 自己十分要好 的小花 ，便立刻和她打 招呼 ： “小花你也常来呀 ，我一个人很寂寞的。” “太郎你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 “就刚才。” “哦 ，这里的水真是又清又美啊。” “小花 ，你见到荻原家的老婆婆了吗？” “啊，见到了，可生气了呢。” “很生气？” “她在找你呢。” “就荻原家那个像梅干似的婆婆 ，我才不怕她。”太郎虽 然嘴上这样说 ，但吓得都不敢 回家 ，心里十分着急。 “呀 ，太郎，你看 ，这水里有会发光的东西呢。” “是哎 ，让我来把它拿出来 。”太郎把手伸进水里 ，水很浅 ， 一下就能摸到底。可不管怎么捞 ，都捞不到那个发光的东西。 只要手一伸进去水就变浑了，拿出来过一会儿又变清了，清 得可以看到那个发光的东西。 小花也伸手去捞 ，不管两个人怎么努力 ，最后还是没能 捞到。 太郎，这到底是什么呀？” “ “小花 ，这到底是什么呀？” “真是让人着急呢。” “是啊，要不用陀螺扔它试试 ！”太郎把陀螺扔进了那一 ----------------------- 页面 15----------------------- 百合之花· 015 汪清水里。忽然 ，水里浮起三个美丽的五彩毛线球。小花高 兴地捡起线球 ，说 ： “啊，原来 是 漂亮 的毛线球 呀 ，太 郎，可 以把 这个 给 我吗？” “都给你。可我的陀螺哪儿去了？” “哎呀 ，看不到了。” “啊，我的陀螺去哪儿了??”太郎一脸忧伤。时间一分 一秒地过去了，小花想 回家了。她对太郎说 ： “太郎，我去向荻原家的婆婆道个歉 ，咱们 回家去吧。” “你来替我道歉吗？” “嗯，我替你道歉呢。” “老婆婆能原谅我就最好了??小花 ，能不能在天黑前和 我待在这儿？我想等天黑再走。” “可是 ，妈妈会担心我的。” “小花 ，求你了，天一黑马上就 回去。” “回去晚了妈妈会说我的。” “你不愿意吗？” “??” “小花 ，你不愿意吗？” 小花不说话 ，点了点头。 “你要是不愿意 ，那就把毛线球都还给我吧。看我怎么欺 负你。” 小花一脸忧愁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可她还是低着头 ， 把毛线球紧紧地抱在胸前。 两个人争论着 ，不知不觉太 阳下山了。天空 中星星闪烁 着光芒 ，仿佛珍珠一样亮晶晶的。星星的影子落在那汪清水 ----------------------- 页面 16----------------------- 016 ·日落的幻影 里 ，发出宝石般的光亮。两个人 目不转睛地盯着清水 ，水里 呈现出小花妈妈的样子。不一会儿 ，太郎的倒影变成了荻原 家的老婆婆 ，小花的倒影则变成了她亲切温柔 的婶婶 。紧接 着太郎又变成了哭泣的小勇。小花看得太过入迷和留恋 ，甚 至忘记 了离开。太郎则太过发愁和害怕 ，甚至忘记 了回家。 两个人一动不动 ，各 自凝视着那片光亮。不知从哪儿传来 了 摄人心魄的音乐声。忽然 ，小花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映出 太郎的笑脸 ，太郎眼中也映出小花的笑脸。 “哎 ！”两个人不 自觉地大叫着紧握住对方的手。他们依 旧久久地凝视着。这一次 ，水 中呈现出了太郎和小花。这时 两个人还是无意识地向前走着 ，向水 中看去。 “小花 ！” “太郎 ！” “哎 ，我的陀螺 ！” “哎 ，在这里面能听到音乐声呢。” “还能看到那个发光的东西吗？” “上面映满了星星的倒影。” “咦，你看 ，还映着两个人呢。” “小花 ，进去看看吧。” “嗯，太郎咱们一起进去吧。” 小花拿着毛线球 ，两个人牵着手 ，走进 了水里。忽然， 原本浅浅的泉水眨眼间变得越来越深 ，水面也越来越大。太 郎和小花的身影渐渐模糊不见了，不知沉到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