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新发现认识企业 据不完全统计，在法国历史上至少有23条舰船被命名 为“企业号”（l’Entreprenant），英国先后有15艘军舰被命 名为“皇家企业号”（HMS ’Entreprise）。美国迄今为止共 有8艘军舰以“企业号”（Enterprise）为名，从18世纪的 木桅帆船到现代化军舰，特别是有三艘美国航空母舰先后 承袭了“企业号”之名，人类历史上第一架航天飞机也被 命名为“企业号”。西方世界深受海洋文明影响，为舰船命 名是一件大事，而企业仅仅是人类文明创造的一种制度组 织，却吸引着西方国家纷纷视之为精神图腾，将代表国家 形象、象征国家力量、预示国家运势的军舰纷纷冠以“企 业”之名。 英文Entreprise一词原本只有“企业组织”的含义，因 为企业的种种特性而被后人引申为“创业精神”和“进取 心”。人类创造了企业组织、企业制度，还赋予它精神层面 6 重企强国 础——契约关系在两河流域出现，古巴比伦《汉谟拉比法 典》中已经有了关于“雇佣”“租赁”“破产”等条款。公 元前7 世纪，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国政治家管仲提出“官山 海”，由国家垄断性经营制盐和冶铁业，这是国有企业最早 的雏形。公元1 世纪，企业的雏形——承担有限责任的商 业社团在古罗马出现，伴随着古罗马的军事扩张而广泛传 播到地中海沿岸和欧洲大陆。公元3 世纪左右，古印度数 学家首先发明了数字，公元7 世纪被阿拉伯人发展并传播 到西欧，阿拉伯数字成为今天全世界通行的数字语言和记 账文字。公元12 世纪，“公司”一词在佛罗伦萨城邦出现， 最早的银行在威尼斯出现，它们共同见证了地中海贸易的 繁荣兴盛。1555 年，俄罗斯公司获得沙皇颁发的特许状， 成为世界上第一家特许公司。1608 年，第一家股票交易所 在荷兰阿姆斯特丹正式运营。1785 年，英国发明家、企业 家瓦特改良了蒸汽机，同一年，“博尔特·瓦特”公司将人 类带入了工业时代。1855 年，英国通过有限责任法案，企 业法人第一次享有了有限的责任。1898 年，德国民法典成 为第一部明确规定企业法人制度的民法典，一个特殊的权 利主体被赋予了正式的法定地位。2016 年，中国召开国有 企业党的建设工作会议，明确提出将国有企业党组织内嵌 到企业治理结构之中，坚持党的领导和现代企业制度“两 个一以贯之”，这是现代企业制度在社会主义新中国迈出的 革命性一步，它将给现代企业制度带来怎样的影响和变革， Qygzw.indd 6 2020-6-2 14:59:36 7 重新发现认识企业第一章 值得全世界拭目以待。 现代企业虽然形成于西方，但真正孕育它的是全人类， 真正成就它的是经济全球化，真正发展它的是世界文明。 今天，当我们用全球的视野、历史的思维、人文的视角观 察企业，企业就不仅是一叠黑白的财务报表，更是一幅色 彩斑斓、声色并茂、生动鲜活、可歌可泣的人类文明历史 长卷；企业不仅是一部格式化的公司章程，更是一部残酷 的压迫史、激昂的斗争史、炽热的创业史、勇毅的创新史、 曲折的奋斗史；企业不仅是冰冷的机器、厂房，更是有血 有肉、有灵有魂、有生有长、有存有灭的生命组织；企业 不仅是千篇一律的摩天大楼，更是一张张或张扬桀骜，或 克制谦逊，或自由奔放，或严苛精细的鲜活面孔，呈现出 既千姿百态又始终如一的精神特质：企业既可以是古丝绸 之路上阿拉伯商队的黄沙与驼铃，也可以是纽约纳斯达克 上市的香槟与钟声；既可以是大西洋上劈波斩浪的荷兰商 船，也可以是城市大街小巷中穿梭的快递小哥；既可以是 英属东印度公司的鸦片和香料，也可以是德国拜尔医药公 司的阿司匹林和海洛因；既可以是中国黄土高原晋商票号 手中噼啪作响的算盘，也可以是美国硅谷IT 工程师敲打的 计算机键盘；既可以是黄浦江边繁华都市的巨幅广告、绚 丽霓虹，也可以是耸立在可可西里无人区的通信基站、输 电铁塔；既可以是基于血缘亲缘的欧洲百年家族企业，也 可以是为全民所共有、被同一种理想信仰所凝聚的中国国 Qygzw.indd 7 2020-6-2 14:59:36 8 重企强国 有企业。 企业组织伴随人类文明从原始蒙昧、封建专制走向开 放包容、现代昌明，从手工作坊、行会商号走向现代企业、 跨国公司、世界一流企业，从丝绸之路、茶马古道走向浩 瀚大洋、虚拟空间，未来还将开拓无限的星际宇宙。一路 走来，企业如同大江大河，它以海纳百川的胸怀，接纳吸 收人类各个历史时期、各个国家、各个民族的文明精华、 科技结晶、制度集萃，它以大浪淘沙的精神，去粗取精、 融会贯通、创新发展，实现了自我进化、迭代升级、长盛 不衰。 企业组织的创生与发展、革新与迭代是在无数次吸收 与扬弃、继承与发展中完成的，并非一次性的制度发明， 而是跨越千年时空的渐进式创新，是各个历史时期、多个 文明共同完成的一幅巨大拼图，是全人类共同绘就的历史 长卷。 企业组织伴随着文明的进步、生产力的发展、社会制 度的变革，为了适应地理大发现、工业革命、机器大生产、 贸易全球化、信息革命等不同历史阶段、不同社会制度的 需要，在千百年的时间里自发地、逐步地发展起来的制度 集成，从无限责任到有限责任，从家族企业到公众公司， 从垄断托拉斯到跨国企业集团，从本土领先到世界一流， 企业带给我们意想不到惊喜和震撼，这些都是企业组织在 创立之初所没有被定义的，这也正是企业作为一种跨越千 Qygzw.indd 8 2020-6-2 14:59:36 9 重新发现认识企业第一章 年的组织创新、制度发明的生命力所在、活力所在、魅力 所在和未来所在。 二、聚合要素的连接枢纽 人类文明的进步从某种意义上是打通壁垒、构建枢纽、 创造连接、聚合要素的过程。语言和文字是人与人意识的 连接、思想的枢纽、知识的聚合、智慧的传承，是凝聚族 群、形成民族、组建国家的基础；工具和工程是人与自然 的连接，能量转化的枢纽，科技、经济、社会等要素的聚 合，是人类适应自然、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重要手段， 使人类逐步摆脱了个体能力的限制和受自然支配的命运。 一件产品、一门技术、一项工程或是一个概念如果具有连 接枢纽的特性，就具备了将“无关”变为“有关”，将“无 序”变为“有序”的能力。 通过观察水利工程我们可以更方便地理解“连接枢纽” 属性的重要意义。水利工程搭建了有形的“枢纽”，比如能 量转换枢纽（将水的动能或势能转化为电能）、水资源调配 枢纽、交通转运枢纽、清洁能源与化石能源组合互补的枢 纽。同时水利工程也构建了一系列无形的“连接”。比如， 水利工程是国家经济社会发展、自然资源禀赋和科学技术 实力共同连接作用形成的产物，是政府、企业、移民、环 Qygzw.indd 9 2020-6-2 14:59:36 10 重企强国 保组织、社会团体各方利益诉求的焦点，是联结河流上下 游、左右岸、干支流、全流域关系的铰链，是经济社会发 展与生态环保理念交锋的舆论场，也是国家之间合作发展 的“舞台”、竞争博弈的“战场”。正是因为具备了“连接枢纽” 的特性，让所有的重大水利工程都关乎山河再造、社会重 构、生态修复、治水兴邦，也影响物种繁育、文化传承和 文明演进。 同样，人类以企业为平台创造了重要的连接枢纽，对 人类文明进步的重大意义和深远影响不亚于人类发明的语 言、文字、工具和工程。 企业是聚合生产力各要素的连接枢纽。企业汇聚了契 约、资源、科技、智慧、资本、权责、制度、人才等多种 要素并实现了连接聚合。企业不但连接了这些要素，更将 这些要素聚合在一起；不但聚合在一起，而且根据不同的 目标功能对各要素进行重新结构化，放大、倍增了单一要 素的价值和效能，并赋予其新的功能。比如，企业将没有 亲缘关系的陌生人通过契约、合同连接在一起，将分散在 个体之中的智慧、能力、品格、修养、关系等资源聚合为 一个整体，实现了个人所不具备的创造力和抗风险能力； 企业将科技、资本与劳动力相结合，让一项科技发明迅速 产业化并具备规模化生产、社会化推广的能力；企业将管 理科学与资源相结合，通过优化配置产生新的效益，通过 重新结构化产生新的功能。在人类所有的制度发明、组织 Qygzw.indd 10 2020-6-2 14:59:36 11 重新发现认识企业第一章 创新中，具备和企业类似的连接枢纽特性的组织、制度有 很多，比如国家、宗教、军队、政党、宗族，但还没有一 个组织能够像企业这样编织起如此庞大的连接枢纽网络， 能够打破国家、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壁垒，在全世界高效地 聚合、配置、结构化和赋能资源。 企业是打通壁垒的连接枢纽。企业构建了连接全世界 的产业网、能源网、交通网、信息网、金融网，以跨越国 界的产品和服务打通了民族、文化、地域、国家、意识形 态之间的壁垒。企业通过商贸交流促进了各个国家、各个 民族之间的科技交流、文化沟通和思想融通，是人类文明 互鉴互通、共同发展的重要制度基础。丝绸之路打通了东 西方的地理隔阂和商贸屏障，新航路的开辟让非洲和美洲 的原始部落文明一步进入现代文明，“一带一路”倡议让不 同社会制度和不同经济发展程度的国家可以自由平等地进 行贸易，移动互联网让我们可以随时随地无延迟地联通全 世界，在企业的连接下，市场越来越大，世界越来越小。 企业构建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连接枢纽。在中国古 汉语中并没有与“企业”内涵相对应的词汇，“企业”一词 源于日本明治维新时期对英文enterprise 的汉字翻译，并于 近代引入汉语之中。企业的“企”字在汉字中的意思是踮 起脚尖盼望的样子，寓意对未来的企望；“业”字可以理解 为产业、事业。企业创造了债权、期权、剩余索取权等概 念并将其制度化，人们用过去积累的知识、财富、资源、 Qygzw.indd 11 2020-6-2 14:59:36 12 重企强国 信誉，通过现有的科技、制度、人才，去投资未来的事业、 获得预期的回报。企业进行战略管理，就是使企业过去积 累的资源和现在的各项能力能够与未来的发展目标相匹配。 国家培育一个或一批企业，就是对国家的未来发展进行有 目标的战略管控。 企业构建了社会关系的连接枢纽。企业组织和制度的 发展、成熟、壮大，逐步改变和颠覆了以土地农业为基础、 以王权贵族为上层建筑的社会结构，它终结了封建时代， 将人类带入商业文明和工业文明时代，为人类社会构建了 一种更加平等、稳定的合作、雇佣关系，人有了雇佣和被 雇佣的自由，与封建主仆关系不同的是，雇主和雇员在人 格上是平等的。现代企业诞生以来，不仅创造了维系社会 正常运行发展的产品和服务，更为全世界提供了80% 以上 的工作岗位，“我靠企业生存、企业靠我发展”已经成为全 世界所有企业员工的思想共识，更成为社会与国家稳定的 基石。在中国，企业职工有困难时会先寻求“单位”的帮 助，职工取得荣誉时企业也会得到褒奖，职工违法犯罪时 企业也要为员工担保或承担连带管理责任。过去，中国企 业的职工外出公干需要企业开具介绍信，否则就无法买票、 住宿、联系业务；现在，员工办理个人出国签证、银行贷 款等仍然需要企业提供在职证明、收入证明，无论是过去 还是现在，无论是国有还是民营，企业都有义务为员工进 行信用背书。可以说，企业制度创造了区别于土地、政府、 Qygzw.indd 12 2020-6-2 14:59:36 13 重新发现认识企业第一章 家族和宗教之外的依附对象，成为保持当代社会关系稳定 的基石之一。 三、创造价值的经济组织 在无数次的变与不变之中，企业完成了从原始走向现 代的伟大蜕变。“变”的是组织形态和制度内涵，“不变” 的是发展内核、创新基因、协作机制和契约精神，通过人 与人在企业组织内的集体劳作、众智创新、协作创富来创 造价值。 企业是人类进行集体劳动的组织。集体劳动在人类进 化过程中起了决定性的推动作用，它不仅生产了人类生存 所必需的产品，更形成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为人类 社会的存续和发展奠定了重要的物质基础和组织关系网络。 企业并不是人类进行集体劳动最早创造的组织，也不是唯 一的组织，但企业却是目前最广泛存在的组织，因为它能 适应不同发展阶段、不同历史文化背景的国情，能够生产 满足从国家到个人生产、生活、生存的产品和服务，更形 成了人与人跨越国界、语言和文化的相互依赖、相互服务、 相互交往的关系基础，形成了全球大生产、大协作和大共 存。今天，绝大部分的现代人已经很难回归到男耕女织的 田园时代，不仅是企业需要人的集体劳动和协同创新去创 Qygzw.indd 13 2020-6-2 14:59:36 14 重企强国 造价值，人也需要以企业为平台去获取信息和生产生活资 料，获得赋能和机遇。 企业是人类众智创新的组织。在企业出现之前，人类 的重大创新通常以个体智慧的方式出现，比如东汉的蔡伦 改进造纸术、中世纪德国的古腾堡发明金属活字印刷，这 些都是基于某个人的天才创想或长期积累，但也受限于个 人的能力。在企业不断发展壮大的过程中，它不仅吸引资 本，更吸引并组织起大量掌握智慧、科技、经验的个人， 并且通过有效的机制极大倍增了个人的生产力和创造力极 限，企业能够赋予这些创新能力和成果以产权，并不断实 现资本化，以便这些创新能够被推广和交易，更长久地继 承和发展。 企业是人类协作创富的组织。人类从事生产经营活动 是为了获得财富和创造价值，在资本主义国家，这种财富 和价值绝大部分被私人所占有；在社会主义新中国，这种 财富和价值更多地被全体国民所分享。无论在哪种社会制 度下，只要是在市场经济中，创造价值的多少通常用货币 化的销售收入和利润指标来衡量，而发展优先权、资源配 置权、方向主导权通常会被该行业创造价值最多的企业所 占有，所以企业都会天然地追求价值创造、利润创造、财 富创造，整个社会的财富也在被不断地创造和积累，从而 实现了人类社会的进步和发展。创造价值、创造利润、创 造财富是企业区别于其他组织的重要特征所在和强大吸引 Qygzw.indd 14 2020-6-2 14:59:36 15 重新发现认识企业第一章 力所在。正是为了创造价值和财富，企业才不遗余力地网 聚人才、资源和资本等要素，将之组合成效率更高、创造 力更强、抗风险能力更强的共同体。正是为了创造价值和 财富，人们才愿意创办企业、加入企业、被企业赋能。 四、永恒发展的共同体 企业的一切都是为了发展，发展是为了企业的一切。 发展是人类的本性，是历史的主流，是不可抗拒的力 量。所有的碳基质生命体从诞生的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启 了走向死亡的倒计时，生存、延续、发展是生命的本能需 求。肉体总会消亡，而制度可以长存。为此，人类先后创 造了家族、民族、国家、企业等概念上的组织，以制度传 承文化、智慧和财富。 企业是人创建的经济组织，人是企业的细胞，企业是 人的智慧与能力、优点与弱点、精神与特质的集合。企业 的注册成立如同生命的诞生，企业的发展壮大如同生命的 开枝散叶，企业的破产清算如同生命的消亡。 企业组织和企业制度的核心本质就是发展。西方经济 学认为，企业作为组织和制度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实现股 东利益最大化。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这里的股东最终指向 拥有资本的个人；在社会主义制度下，这里的股东最终指 Qygzw.indd 15 2020-6-2 14:59:36 16 重企强国 向代表最广大人民利益的国家。企业应当是组织与个人发 展目标的统一，是企业股东、法人、员工、社会等多方发 展诉求的一致。为了发展，人们在企业集体劳动；为了发 展，人们愿意依靠企业进行集体创新；为了发展，人们创 办企业不断创造新价值。发展是企业创新、创效、创富的 初衷，发展是企业回报股东、员工、社会、国家的手段， 发展是企业连接资源、关系、契约、权利的目的，发展是 企业实现自我迭代、长期存续的基础。 企业饱含着人类与生俱来对发展的本能诉求，这是企 业能够跨越时空、国界、民族、文化和意识形态而存在的 原因。亚当·斯密说“交易是人类的本性，它的历史可能 和语言一样古老”。人类的祖先智人从原始的渔猎采集进化 到农耕文明，通过社会化的劳动春种秋收、畜养牲畜，摆 脱了大自然随机性和不可控的支配，逐步掌握了自身命运 和发展的主动权，这种对发展的崇拜和渴望深深地融入了 人类基因，不仅直接推动了商业文明的到来，更推动了文 明的整体发展演进。农业文明与商业文明具有本质上的一 致性，每颗种子都可以看作是对秋天收获的“投资”，每份 注册资本也可以理解为是对未来事业的“播种”。 发展、进步、憧憬美好生活是人类的根本诉求，正是 基于这种共通的基因，企业组织才能打破国界、民族、文 化和意识形态的壁垒，企业制度才能承载着全人类对发展、 对进步、对美好生活的共同向往，从过去走向未来。 Qygzw.indd 16 2020-6-2 14:59:36 17 重新发现认识企业第一章 五、不断迭代的元理念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在《易经》中，“元”被认为 是万物创世、化生、起源的起点，元世祖忽必烈将国号为 定“元”也是取此之意。 所谓元理念，就是人们以某一种特定概念为“母本” 和“圆心”，可以嫁接、放射、衍生出丰富子概念或概念分 支的初始概念。能够成为“元理念”的概念都具有丰富的 内涵和外延，具备不断演进和衍生的潜力，拥有改变世界、 影响未来的力量。概念是人们对某种事物本质的描述，元 理念也是概念思维的重要形式之一，概念思维有助于我们 快速把握一种陌生事物的特征和本质，是我们认识世界、改 造世界的重要思维工具之一。需要指出的是，概念思维有时 也会形成思维定式和成见，从而禁锢我们的思维和创新。 “工程”就是典型的元理念，以“工程”为元理念，可 以发展衍生出建筑工程、水利工程、航天工程、基因工程 等有形的工程概念分支，还可以衍生出建设世界一流大学 的“211 工程”，救助贫困地区失学少年儿童的希望工程等 无实体形态的工程。它们都是以“工程”为元理念的延伸、 发展和创新，其本质都是人类有组织地根据头脑中的意向 进行“造物”的过程和成果，都是人类工程思维的产物。 同样，企业也是一个重要的元理念。通过给“企业” 冠以不同的定语，人们创造了股份企业、家族企业、合伙 Qygzw.indd 17 2020-6-2 14:59:36 18 重企强国 企业、托拉斯企业、中央企业、国有企业、集体企业、民 营企业、合资企业、外资企业、互联网企业等新的企业概 念，它们都是基于企业元理念所衍生出的分支，“企业”之 前的定语并没有限制企业的发展，反而给予了企业更多发 展的可能。 企业作为元理念，其最大的魅力、最大的生命力就在 于不断拓展的内涵和外延。企业是人类主观设计的制度和 契约，又是客观存在的组织和实体，企业也许并不需要被 赋予一劳永逸、一成不变的定义，它存在的意义就是服务 人类的发展，而发展就是对企业最好的诠释。 关于企业的定义，不同的词典、教科书、学术专著都 给出了不同的定义，有的简明抽象，比如牛津词典的定义 “a company or business ”，有的复杂而具体。如果以现在流 行的“大数据”方式分析这些定义，出现频率最高的可能 是以下几个关键词：“盈利”“生产要素”“市场”“服务”“商 品”“自负盈亏”“自主经营”“独立核算”“法人”“股东”“经 济组织”，只需要寥寥数词，就勾勒出一幅“企业”的“二 维素描像”。这张“画像”只是“企业”今时今日展示给世 人的一个时空切面，它的过去并非如此丰富，它的未来也 不应以此为局限。 我们如何认识企业，就会如何定义企业，并且根据这 种定义去塑造企业、管理企业。如果我们认为企业是为股 东利益最大化而存在的组织，那么企业就会被设计为一切 Qygzw.indd 18 2020-6-2 14:59:36 19 重新发现认识企业第一章 为盈利服务，逐利就是企业存在的唯一价值和终极目的， 企业所推动的创新和进步就会被理解为实现盈利目标的副 产品，这一理念在西方深入人心，但将世界一次次拖入周 期性经济危机的恰恰是对利润不加节制的追逐，这种定义 为人性中的“贪婪”贴上了正当合理的标签，同时也弱化 了“创新”“协作”“进步”等人性的光辉。与之相反的是， 如果我们认为企业是推动创新和矢志进步，服务社会和大 多数人的福祉而存在的经济组织，企业制度的设计就会围 绕这一目标而对企业进行更多的制度赋能，企业也将以创 造最大化的创新价值、社会价值为己任，而盈利只是其价 值创造的“副产品”，随着企业重要性的增强，其创造的利 润也自然水涨船高，企业也将焕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 面向无限宽广的市场、无限可能的未来，我们应当跳 出西方经济学和管理学为企业划定的条条框框，以历史的、 开放的、发展的思维去认识企业、理解企业，从中国特有 的历史、国情、制度、需要去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企 业、强国重企和世界一流企业。 六、崇尚奋斗的精神家园 人是生理、心理和伦理三重属性的同时存在。没有物 质基础，我们的生理存在和伦理存在就无以维系，所以人 Qygzw.indd 19 2020-6-2 14:59:36 20 重企强国 类用工具、工程创造了现实的物质世界，用以保护自我、 发展自我；没有精神家园，人的灵魂和情感就无处安放， 所以人类用语言、文字、哲学、文学、宗教、信仰创造了 精神家园。 在中国，人们更愿意将自己所工作的企业亲切地称为 “厂里”或“单位”，这里有一种区别于家庭又近乎家庭的 亲近情感。在大城市，绝大部分企业员工每天有二分之一 的时间用于工作和通勤，陪伴家人、睡眠休息的时间共享 另外二分之一，我们似乎已经模糊了工作和生活的因果关 系，并为此感到迷茫与困惑，究竟是工作为了生活，还是 生活为了工作？也许答案并不复杂，因为企业和工作本来 就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企业不仅为我们提供了工作的岗位、生活的物质来源、 与社会交流沟通的枢纽，企业还为我们创造了实现自我价 值、提升自我能力、激发自我潜能的平台，构建了属于我 们每个人的精神家园。企业不仅为员工提供了满足物质生 活所需的物质薪酬，也为员工提供了追求理想、追求幸福、 追求高品质生活的精神归属。企业不仅为员工提供了职务 晋升的渠道，也为员工标记了个人在企业内、行业内的地 位和贡献，提供了拼搏向上的精神发展动力。企业不仅为 员工提供了雇佣合同，也为员工提供了自我实现的满足感、 面对未知的确定感、面对风险的安全感和人在他乡的归属 感。员工在企业中获得尊重、保障、希望、荣誉、前途、 Qygzw.indd 20 2020-6-2 14:59:36 21 重新发现认识企业第一章 自信和机遇，通过事业塑造人生、成就自我、实现理想， 通过岗位提升知识性的学养和品德性的修养。 对企业的这种感受对中国当今的年轻人来说或许有些 模糊，但对许多“50 后”“60 后”“70 后”来说可谓刻骨铭心。 新中国成立初期，企业招工进城、解决城市户口是大多农 村子弟改变命运的途径，是全家人的荣耀和寄托。改革开 放前，子承父业、顶替上岗是知青回城的主要渠道之一。 改革开放初期的下岗潮中，员工离开工作了半辈子的企业， 他们为此流泪，不仅因为企业是他们生活的物质依靠，更 是他们依赖半生的精神寄托和心灵家园。 奋斗、创新、拼搏、激情是人们内心深处的冲动，安 全感、归属感、荣誉感、认同感是人们最重视的情感，企 业将这些冲动和情感内化为员工的本能、集体的共识、群 体的合力，企业推动着、激励着、鼓舞着员工既为了个人 的前途又为了企业的发展而打拼。因为企业的存在，使我 们的奋斗更有效率、更有价值、更有保障、更容易成功。 语言、文字、工程、企业……这些能够改变世界、塑 造未来的事物，无一不是属于全人类的宝贵财富，无一不 是源于人类独有天赋的伟大创造，无一不是人类文明发展 进步的重要象征，无一不是人类社会走向共同繁荣的重要 支撑。 企业作为发展了上千年的契约组合、制度集成和组织 创新，我们对它的认知还远远没有完结，其深层次的本质 Qygzw.indd 21 2020-6-2 14:59:36 22 重企强国 内涵仍然有待今人和后世去揭示与认知。企业的内涵、属 性和特质归根结底是人本性的投射，企业的伟大就是人的 理性的伟大，企业的创造力就是人的创造力，企业的不足 反映的也是人性中的弱点，企业的无限可能就是人的无限 可能。人的发展进步构成了企业的发展进步，人类认知水 平、科技水平、道德修养、自控能力的提升直接促进了企 业更加完善。可以说，企业的发展史也是人类文明的演进 史，是不同文化、科技、制度的交融互鉴史，只要人类继 续保持理性、科学、自制、自省，只要人类文明还在不断 发展，企业制度就还有进步的空间、发展的可能，这就是 企业作为一种制度能够跨越古今、长盛不衰、保持活力的 生命力所在。 Qygzw.indd 22 2020-6-2 14:59: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