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书献给我的家人何牧、乐然和乐坤。

推荐序

中国式家族办公室助力财富向善 

家族企业不只是一个积累财富和追求个人享受的载体，它有更加伟大的使命，有精神、价值观、爱和社会责任。

向善是家族传承的真正DNA。中国式家族办公室应通过一揽子工具提供综合性解决方案，帮助家族的基业长青，同时传递更多的社会影响力。

一、家族企业面临财富风险

最近几年，家族办公室获得了蓬勃发展。这是因为巨大的市场需求。根据2021年《福布斯》发布的亿万富翁报告，资产超过10亿美元的家族或者是个人，一共有2672人。其中，中国有724人，这是中国首次超过美国成为全世界富豪最多的国家。在2021年新上榜的有将近500人，其中40%是来自于中国内地。

然而，过去两年，美中富豪差距加大。2024年4月3日，《福布斯》发布了2024全球亿万富豪榜。今年榜单共有2781位富豪上榜，创下历史新高，较去年增长141人。美国目前拥有创纪录的 813名亿万富翁，总资产达5.7万亿美元。中国内地仍然位居第二，有406名亿万富翁，价值1.33万亿美元。这是中国内地富豪数量连续第三年出现下跌。财富总额较2022年的1.96万亿美元和2021年的2.5万亿美元有所下跌。

这凸显了中国家族企业面临的风险。家族企业面临的风险主要有宏观、行业、企业、家庭以及个人5个层次。

在宏观方面，国内环境和国际环境发生了改变。从国内看，我国整体发展模式发生了改变，从过去的高速增长迈向现在的高质量发展。

在行业方面，很多家族企业所处的行业在全球分工产业链中属于较低端，随着传统产业利润率逐渐降低，产业必然面临转型需求。比如，企业需在数字化和低碳、节能、绿色发展过程中进行转型。同时，与财富相关的税收政策改变也是家族企业面临的风险之一。

在企业方面，大多数中国家族企业的第一代创始人，眼下正面临着企业转型和传承的双重考验。在转型方面，由于技术的老化加上我国劳动力和成本不断上升，竞争优势减弱，是否要跨境发展是企业层面需要思考的问题。从全球来看，产业转移从美国到德国，到日本再到“亚洲四小龙”，再从中国到东南亚，面对全球产业转移，如何转型是企业面临的挑战。在传承方面，选谁做接班人、如何培养、何时培养。过去中国老一代企业主要依靠人治、个人魅力和领导力带领企业，而现在新一代企业则需要制度建设。许多年轻的二代接班人在国外接受教育，更倾向于信任制度而非人。如何从人治到制度，这需要文化和组织架构上的转变。

在家庭方面，例如遗嘱、家产分配不公平、子女之间的矛盾以及一代或者二代的婚姻等都是家族传承可能面临的问题。

在个人方面，主要面临个人生活作风、健康和意外风险。有的企业家没有洁身自好，沾染赌博等不良习惯，很可能使家族财富一夜归零；有的企业家突遭意外，生前没有做任何安排，导致家族传承陷入混乱境地。

二、家族企业转型和传承是系统工程

在上述风险下，家族企业如何规划财富传承？

转型和传承是不可分割的系统工程，是家族企业传承必须解决的问题。家族传承的基础是企业能够基业长青并且可持续发展。企业要实现基业长青，需要穿越周期和迭代转型。我国的家族企业如果抓不住产业转移和变迁，经营可能面临很大问题。对此，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在课程中，首先要帮助企业进行梳理，其次找到第二曲线。

被创造出来的财富，首先有治理的需求，这是中国家庭或者是企业家所关注的问题。中欧家族办公室首席架构师课程的第一个模块是家族办公室体系，涵盖家族治理，比如家族精神的培养、家族宪法的制定、家族传承的机制和家族创新。

根据我们的调研，家族在治理方面最关注以下问题：第一是家族成员的教育和培养，第二是家族传承，第三是家族风险的管理。众所周知，提到传承，必然会面对“富不过三代”的魔咒。想要跨越这个陷阱，也必须规避各种各样的风险。那么何为今天中国家族企业最关注的风险点呢？排在前三位的风险点：第一是外部环境导致的风险，第二是企业在经营过程中遇到的风险，第三是家族企业能否进行成功隔离的风险。此外，还有家族成员风险、企业的法律合规风险、婚姻风险等。中欧家族办公室首席架构师课程的第二个模块主要围绕财富保护展开，通过信托、协议、保险、海外身份安排、慈善基金会等工具，帮助家族实现基业长青。

除此之外，家族企业还关心关于人力资本的培养，比如二代的教育、人格技能的培养、如何与家族共生的职业经理人培养等。除了人力资本以外，还有社会资本，家族企业越来越多地考虑承担社会责任、回馈社会，积累家族的社会资本。为了满足企业家们这方面的需求，中欧家族办公室首席架构师课程的第三个模块讲传承，包括慈善、教育、家庭文化建设等。

三、向善是传承的密码

家族企业不只是一个积累财富和追求个人享受的载体，它有更加伟大的使命，有精神、价值观、爱和社会责任。向善是家族传承的DNA，一个家族有很多目标，创造财富是其中一个目标，还有积极的社会影响力、追求家庭的幸福，以及实现家族企业的基业长青。

无论是ESG投资还是影响力投资，在今天都具有相当高的热度。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这是西方对过去一百多年全球经济发展过程中日益积累的市场失灵现象的一种主动纠错。

同时，由于人类发展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因此需要寻找一种新的、可持续的发展模式，这个可持续发展模式便是ESG。ESG并不是一个新概念。1.0阶段的企业社会责任通常是企业家的个人行为，出于宗教信仰或者个人的道德良知，自发地对企业进行回馈，基本上和利润回报没有关系；在2.0阶段，企业社会责任开始和财务绩效发生联系，但这个联系通常是松散、模糊和间接的；今天进入到3.0阶段，它已经上升到了一种战略性行为。越来越多的实证研究结果发现，ESG不仅不是企业的负担，而且可以为企业创造价值。

四、家族办公室的重要作用

家族办公室是非常重要的管家，可以通过一揽子工具提供综合性解决方案，帮助家族的基业长青。希望中国式家族办公室能够做到以人为本，以爱为先，让财富使整个社会变得更加幸福。

家族办公室在企业传承和家族财富传承当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家族办公室的作用可以从家族财富的管理开始，到财富隔离、家族治理，最后让财富创造幸福。

我简单梳理了一下，家族办公室大致有以下五个方面的作用：第一，实现财富管理与传承；第二，财产隔离与保护；第三，家族目的的规划，比如家族和谐、家族的价值观等等；第四，家族治理；第五，追求幸福生活。

在新的征程中，中国式家族办公室除了要具备传统西方家族办公室要承担的角色和作用以外，还有新的任务：

第一个任务是在国家法律有重大改变的时候，家族办公室就要做好守门员的工作，要有底线思维，帮助企业家做好合规和风险管理。

第二个任务是帮助中国企业家在影响力投资、ESG投资、慈善公益方面发挥积极的作用。中国要从高速增长迈向高质量增长，企业也需要高质量增长，中国式家族办公室有新的维度。一方面，家族办公室要赋能实体经济，进行科技创新；另一方面，家族办公室帮助家族扩大社会影响力，家族企业从追逐短期目标为导向，变成追求基业长青为目标。从个体理性变成集体理性，从利己到利他、从个人到家庭、从家族到社会、从逐利到向善，如何让财富创造幸福，同时也让财富能够改变社会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结合对时代背景的认知，我认为，在未来的五到十年当中，除了管理好财富、做好人力资本管理，中国式家族办公室还需要在以下三个方面进行新的探索与突破：

一是帮助中国企业家做好合规和风险管理，任何规划都必须合法、合理与合规；

二是更好地赋能实体经济，找到家族办公室的第二增长曲线，比如通过科技创新、发展绿色经济，为社会创造更多财富与价值；

三是更好地规划企业家与社会资本相关的决策，比如ESG投资、影响力投资、公益慈善活动等。

今天家族办公室进入了新时代，需要有新的思维方式，有更多新的尝试。中国家族办公室可以在几个领域有所创新：第一，从原来只关注金融资本，到可以关注更多其他资本，如人力资本、社会资本、精神资本、心理资本等；第二，从以追逐短期目标为导向变成以追逐基业长青为目标，从利己到利他，从家族到社会，从逐利到向善，这样的理念的改变，才真正符合家族办公室的宗旨。因为所有的家族企业都有一个远大的梦想和目标，就是让家族基业长青，而基业长青的密码就是资本向善、财富向善，向善是家族传承的密码和软实力，是一个家族精神、价值观、爱和社会责任的体现。正如中国式现代化以追求效率和公平为己任，家族办公室也要实现多重目标的平衡。除了追求财富最大化以外，还要有其他更高的目标、要求和责任，希望中国家族办公室能够在未来的家族办公室行业引领世界。

五、中国家族办公室的国际化

国际化是中国家族办公室发展的关键方向之一。中国家族办公室越来越多地寻求全球资产配置，以分散风险并寻求更高的回报。家族成员的国际教育是国际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许多家族办公室为子女提供海外教育机会，以培养他们的全球视野和跨文化交流能力。随着全球税收透明度的提高，中国家族办公室需要考虑国际税务规划，以合法避税并遵守各国税法。家族办公室需要处理跨境法律事务，包括但不限于国际婚姻、继承、信托设立等，以确保家族资产的安全和合规。一些家族办公室也参与国际慈善活动，通过捐赠和基金会的形式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社会责任投资。国际化带来了新的机遇，也带来了新的风险。家族办公室需要建立有效的风险管理机制，以应对政治、经济和市场风险。中国家族办公室的国际化是一个复杂的过程，需要专业的知识和经验来导航。

杨后鲁先生的《家族财富传承》以公开的案例和资料为基础，为中国家族办公室国际化提供有益的借鉴，包括财产保护和个人控制的平衡，长期家族控制权和传承的平衡，反洗钱对家族信托的挑战，税务筹划的合理合法，受益人身份的透明化和私密性，家族信托需要一个有效的生态系统，家族信托何以跨越时空，代持架构的合法性，慈善模式如何选择。我想这本书对家族办公室如何在中国健康、可持续发展具有广泛的借鉴意义。

芮萌

中欧国际工商学院金融与会计学教授

中欧财富管理研究中心主任